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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1.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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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1.真相

密室裏是清晰如鼓擂的心跳聲。

卻說不清是誰的。阿七睨了一眼雙手抱胸,預備看戲的大蛇丸,用刀柄戳了戳他的胳膊,等他回望過來,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佇立在宇智波密室之中的那塊石碑。

宇智波一族都死光了,她並不介意被外人發現宇智波一族的秘密。

大蛇丸顯然也對那塊黑色的碑文很是好奇。

兩人一拍即合。

見佐助沈浸在緊張之中,兩人悄然退到陰暗的角落之中。三代目火影的靈魂逐漸蘇醒,他慢慢睜開了雙眼,他的眼神迷惘又平和,似乎還未從凈土中脫離,溝壑縱橫的蒼老面龐上落下細細碎碎的白色粉末,如同塵埃一般在半空中漂浮。

“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嗎,是佐助嗎?”他喃喃,“你竟然會這樣的術。”

——此時此刻,宇智波一族被滅的真相近在咫尺,唾手可及。

原來死人是可以繼續開口的。穢土轉生之術的成功讓佐助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草薙劍,細長的手指妄圖尋找冰涼之地,來緩解手心不斷冒出的細汗的同時,企盼著冰冷的刀身能夠鎮壓心中無法抑制住的窒息感。

可盡管再如何,他開口之際,聲音還是有些許顫抖。

“三代目,我來問你,宇智波一族滅族的真相究竟是什麽?”

這個問題讓對方的表情微微凝固,渾濁漆黑的雙眸在少年的臉龐上逡巡了許久許久,並沒有發話。久到佐助的手愈發顫抖,他拿著草薙劍的手指已經用力到麻木,老人沈默的時間越久,他的心往下沈得越深。

兩人對立而站,沈默如澗水靜默流淌。

“三代目。”佐助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,他的聲音很淡,手中刀刃已經出鞘了半分,瀉出的光華模糊地映照著三代目略微緊張的雙眸,“我已經得知了所有,召回您只是為了驗證猜想……如此看來,我所想的似乎沒錯。”

“不要沖動,佐助,”三代目火影開口,“事情或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。”

佐助微微闔眸:“那你告訴我,所謂的真相吧。”

“……真的要知道嗎?”三代目一臉覆雜地看著他,習慣性地想要拿起煙鬥,卻發現自己的手尷尬地撲了空,不屬於自己的肢體僵滯又生硬,被厚重的塵屑所覆蓋,布滿了一道又一道裂痕。這是穢土轉生的痕跡,代表著他已去往凈土。

佐助的回答很簡短:“非知道不可。”

***

如今距離自己去世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亦不清楚木葉如何發展,在不明晰當下狀況的基礎上,三代目火影著實不敢貿然開口,他決定拖延時間,等待穢土轉生之術的解除。沈吟片刻後,才開口,“你是受到了誰的脅迫嗎,是宇智波七……”

佐助斷言:“與她無關。”

“宇智波一族的滅亡與高層息息相關,對吧。”

猿飛日斬楞住了,半晌沒有開口。

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,黑暗中傳來了沈穩的腳步聲,阿七抱著手臂走了出來,沖著他面不改色地撒謊:“三代目火影大人,如今志村團藏和宇智波鼬都已經死了,他們在臨死前,已經告知了佐助真相,您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。”

老人皺起眉,“……是你,阿七。”

“別來無恙。”阿七笑著,對佐助點了點頭。

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,佐助閉了閉眼,把話接了下去,冷笑道:“如今的我就要向木葉覆仇,但在此之前,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,關於宇智波鼬的故事,或許,我會改變想法,放過木葉。”

三代目火影依然沈默不語,似乎在思考著他們話語的真實性。

像是約好似的,黑暗中又響起了另一道腳步聲。

“好久不見了,猿飛老師。”穿著黑袍的青年男子在昏黃的燭光下站定,擡手慢慢摘下了帽兜,青白病態的皮膚繪著金色的花紋,耳邊紫色勾玉清脆碰撞,皆寸寸展露在眾人的視野之內。他揚唇,猩紅的蛇信在唇邊一閃而過。

“藥師兜……你是大蛇丸?!”三代目火影的雙眸微微睜大。

他能站在這裏,就已經代表著這幾人關系匪淺。回想起當年的木葉崩潰計劃,他不由得心下一沈,低聲詰問道:“你們居然勾結在一起。那麽,阿七,當年大蛇丸摧毀木葉的時候,是否也有你的份?”

“那種事情與我無關。”阿七回答得很幹脆。

沈默幾秒後,她笑著攤開手,押上了最後一塊不輕不重的砝碼,“現在還是說回宇智波的事吧。您應該知道,您的孫子木葉丸的夢想是什麽吧,但是我覺得……當忍者實在是太危險了,不如當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來得安全。”

“這與孩子們無關!”三代目火影的面孔上染上些怒容。

阿七的聲音驟然變得冷漠下來:“我也不想和孩子動手,但這都取決於您的態度。忘了和您問一句了,在凈土有沒有見到稻桓淩人,如果見到的話,請幫我問聲好。”

……原來就連轉寢小春的孩子都去世了。

如今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。

猿飛日斬閉上眼,藏在軀殼內的靈魂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憊與無力感,這與當年下達滅族命令時所湧起的感受分毫不差。他所在位時的木葉表面光輝,實則藏汙納垢,如今看來已然到了清算的時候。腐朽的根要暴露在陽光之下,要接受勝利者的道德與律法的審判。

他放棄了。

只希望木葉和火之意志能夠傳承下去。

“滅族的命令……的確是我親自下達的,執行人宇智波鼬,我不僅命令他親手屠殺了同胞,還給他安上了逆賊的罪名,命令他去監視曉。”三代目火影睜開眼,低聲喃喃著,光線爭先恐後地從黑暗中穿透進來,眼前的黑衣少年身影漸漸模糊,一如當年的宇智波鼬。

他永遠記得那一個被血色塗滿的傍晚。

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來向自己辭行,請求他照顧好自己的弟弟,所有的罪惡都會由他一人承擔。倦鳥振翅飛過天際,村落一如往常一般安寧,難以想象,昨夜春雨淋漓下,埋葬了宇智波一族幾百人的生命。

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縮緊,佐助的身體開始輕輕發顫。

“當時宇智波一族政變迫在眉睫,懷柔政策已經失效,為了防止戰爭重燃,我們高層商議了很久,發覺並無其他辦法……宇智波一族是大族,如果再起戰亂,後果難想,唯有滅族一法,方能挽回危重的局面,給木葉喘息的餘地,木葉不能再發生任何戰爭了。”

迎面而來的視線愈發滾燙灼熱,似乎要把他的軀殼燒穿。

可越往下說,三代目火影的聲音便越發堅定起來,仿佛當年的決策是無比正確的,他看向那個垂著頭的少年,“我所做的這一切,都是為了木葉的和平。宇智波鼬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,他從小就心細如發,發現了幾乎無人察覺的先人留下的教誨和印記,獨自一人領悟了忍者們和村子曾經的起源,因為這個,鼬才沒有被家族所束縛,對忍者和村子的未來有了自己的思考,並時常為此感到擔憂。”

少年表情漠然地聽著。

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觸動了他的心弦,倏忽他垂下了肩,過長的劉海垂落在臉頰兩側,落下的陰影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所有情緒。

三代目火影繼續說:“七歲的他,已經是個擁有火影式思維的少年了,我們把這一切都托付給了他,而他將這些視作自己的任務,完成得非常出色,他將同胞斬盡殺絕,制止了叛亂,憑一己之力阻止了將要由此掀起的戰爭,他甚至以間諜身份潛入曉,保護了村子。”

可無論再高的評價,都無法抹去那些帶來的傷害,尤其是對佐助。

阿七譏誚一笑:“可族長所主張的一直是無血革命。”

三代目火影轉向她,義正詞嚴:“但畢竟是革命,他們要革去誰的命。無論是誰,總歸要死人,哪怕是政權的動蕩更疊,也會引來外部勢力的虎視眈眈,這一點,我相信你應該明白,阿七,看來這幾年你經歷了不少,現在坐上團藏之位問的人應該是你吧。”

阿七安靜地凝視著這個老人。

他的面容依然慈祥,令人尊敬,曾經那個弱小的的自己也曾尋求過他的庇佑,在利用之中也帶過幾分坦蕩的真心,看著他,她會想起那段艱難卻不失溫暖的時光,像是失焦之人找到了棲息地。

只可惜溫暖不是他帶給她的,艱難卻有他的插手。

“猜錯了,我坐上的是轉寢小春的位置,”阿七看了一眼正處於崩潰邊緣徘徊的佐助,勾起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:“我知道你的護衛宇智波止水當年的真實死因,想來您應該不知道吧?”

三代目火影當然知道,只不過現在的他進退維谷。

那些原初的,又赤/裸的罪孽,的確是由高層滋生而出。

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,阿七大方極了:“不知道的話,我來告訴你吧。”

“團藏偷襲了他,只為拿走他的萬花筒寫輪眼——我至今不知道那雙寫輪眼的瞳力是什麽,居然讓團藏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,去殺一個願意和村子站在統一戰線的火影護衛,但我可以肯定,這就是導致他自/殺的原因之一。”

“你調查過?”三代目火影瞇起銳利的眼眸。

阿七:“很早以前就調查過,只是當時得出的結論是派系鬥爭罷了,現在看來是醜陋的一己私欲,木葉負了‘瞬身止水’之名。”

光影交錯,匯聚成昔年歲月,在佐助的眼前翩然墜落,支離破碎。

那個生來開朗豪爽的少年。笑起來眉眼彎彎,會將額前的木葉護額永遠擦得幹幹凈凈,會吐槽鼬哥吃甜食,會捉弄自己,會答應帶他去湯之國旅行,會說要一直陪著鼬哥的宇智波止水,因為高層的貪婪,草率地死在了南賀川。

冷泉埋葬了他的生命,也埋葬了宇智波的將來。

“我想知道他的瞳術能力是什麽,當然就算你不說,我也會自己想辦法,”那廂,阿七欣賞著三代目火影的沈默與不悅,語氣懶散又平和:“到時候,我可說不好我會做出什麽殘忍的舉動,下次如果在凈土見到了阿斯瑪或者木葉丸,您可不要太驚訝。”

三代目火影在她的臉上沒有看見一絲開玩笑的痕跡。

過了片刻,他慢慢垂下眼,長嘆了一聲,認命道:“是‘別天神’——可以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,直接篡改對方的意志,讓施術者所看見的人都化為他的傀儡的幻術,時效是……永久。”

「別天神」。被譽為“最強幻術”。

所以團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。

懷中的那只寫輪眼瞬間變得滾燙無比,燙得心神俱為之一震。

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,阿七悄然轉過頭,卻恰好對上了大蛇丸的視線,他沖她露出了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,然後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,揚了揚下巴,繼續看戲。

一道帶著絕望與無助的聲音忽然響起:“為什麽要……”

接下來的話,佐助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。心間流過的每一個字,都像是銳利的匕首刺入他的肺腑,劃開他的骨血,帶走了他所有的力量與勇氣。唇瓣哆嗦了幾番,終將是沒能說下去,他啞然失聲,於是將頭垂得更深了幾分。

惶惶然像是一只失去了家園的流浪貓。

這一次的阿七難得耐心了幾分,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肩膀。

隨後擡起頭,語氣依然溫柔平和,可說出口的話卻滿是威脅,“所以說,這場政變是可以依靠別天神無形化解的,對吧,但因為團藏,這一切都化為烏有了。雖然我不喜歡宇智波,也看不慣宇智波鼬的思想,但要他宇智波鼬給你們高層背鍋,這種好事想都不要想。”

團藏的貪婪,是宇智波一族被滅的罪魁禍首。

這份罪孽,應該沈重地被記載在木葉的史書之中,被世人所批判。

“阿七,你想做什麽?!”不好的預感升騰而起,三代目火影的語氣不由得急促起來,他想上前,卻發現身體被人禁錮,根本無法動彈。

阿七擡手結印,解除了穢土轉生之術。

散發著瑩光的塵埃四處飛舞,三代目火影的靈魂不受控制地從正在分崩離析的軀殼中脫離出來,只來得及拼盡最後一口氣大喊:“你答應過我,絕對不會傷害木葉的!”

死者的靈魂重歸凈土,密室內恢覆了原先的寂靜。

阿七站在那塊黑色石碑前,在心底反覆默念著那幾句話。

“大概是用某種術把石碑的內容蓋住了,施術者既然被稱為六道仙人,那麽能力遠在你我之上,根本沒有辦法破解,”大蛇丸不知何時靠了過來,替她分析:“不過,我想,曾經與宇智波一族交好的千手一族內部或許會有線索,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?”

“暫時沒空,”拒絕了他的邀請,阿七轉身離開,“等我把手上的事處理好再說吧。”

“是與雨之國開戰的事嗎?”大蛇丸緊隨其後。

“太多的事了,一件一件來吧。”阿七言簡意賅地回答,漆黑的眼眸下意識地往後一掃,視野裏的黑發少年攜帶長刀,十分平靜地走進燭光裏,隨後在他們背後緩緩靠墻坐下,疲憊地合上了眼。

燭光化作一線,然後垂垂熄滅在黑暗之中。

密室外。

南賀神社籠罩在黎明的曙光內,天邊泛起了乳白色的玻璃毛邊。許久未清掃的青石板路堆積著厚厚的落葉,在清晨的露珠中徐徐腐爛,無人修建的樹木愈發葳蕤繁盛,郁郁蔥蔥之間時常有鳥啼婉轉。

阿七和大蛇丸並肩穿梭在樹林間,信步閑庭。

“我很好奇佐助君之後會怎麽選擇。”

“他什麽都做不了,既殺不了團藏,也殺不了宇智波鼬。”

沒有萬花筒寫輪眼,根本沒有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。

忽然,繁茂的枝椏間傳來了熟悉的振翅聲音,打斷了他們的談話。

阿七停下腳步,循著那道聲音望過去——一只黑色的烏鴉斂翅棲息在樹枝間,眼眶中那枚和猩紅似血的萬花筒寫輪眼醒目刺眼。他借著它的眼睛,正無比冷漠地註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。

“是鼬。”

“啊,看來他馬上就要到了。”

***

另一邊,高層會議室。

幾乎所有的木葉高層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上會的材料。拋開一直在研發的科技項目,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勸說火影停止向雨忍村開戰——倒不是為了和平,只是為了找個借口將主導者宇智波七拉下臺。

“我覺得以此事不足以陳述她的罪孽。”

“親手殺了自己的養父和養姊,如此殘忍的事一旦公開出去,她必將失去民心,火影大人考慮到村中的輿論,想必會對開戰一事再斟酌斟酌吧。”

“可笑,她根本沒有民心,不過是靠著大名的助力罷了。”

“事到如今,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說法了。”

他們依然在爭執不休,水戶門炎就巋然不動地坐在他們中間,蒼老的面容被溫熱的茶水氤氳得模糊不清。坐在他對面的是志村團藏,他撐著拐杖,面容是一貫的陰沈,看不出任何情緒,也沒有說過一句話。

“水戶門大人,您是怎麽想的?”

水戶門炎擡眸瞥了眼問話的人,又淡然地把視線挪到眼前的茶杯上,沈吟片刻後開口,“老夫沒有什麽很好的想法,按照你們的來就好,但開戰一事,恐怕不會這麽容易取消。”

誰都不知道,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層刻意隱瞞了一件事。

那就是在參會之前,他已經與阿七見過一面,並將所有高層的言行舉動一絲不漏地傳達給她,包括那些即將上會的文件資料。因為他有強烈的預感,宇智波一族的事很快就會暴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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